怀念南怀瑾老师 
寺院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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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南怀瑾老师
发布时间:2023-0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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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南怀瑾老师

       二O一九年公历五月三十日,乐清市政协发《南怀瑾与乐清》一书征稿函,决定编辑出书,希望与南老素有交往的人,写一些交往纪实文章,予以纪念,并积累一些有关南老与乐清的珍贵资料以存世。我的朋友林宏伟先生,知道我与南老素有交往,遂请我写一些有关南老的过往事迹,以为编辑出书之用。
      记得那是在一九八九年农历八月,我在闽南佛学院任教务长。当时,台湾的首愚法师来闽院访问,我负责接待——引领他到方丈楼拜访妙湛老和尚后,陪同参观厦门南普陀寺。
       交谈中,首愚法师得知我和诚信法师都是乐清人,就对我说:“我的老师南怀瑾先生也是乐清人,精通儒、释、道三家文化,博学多才,著书众多,现定居香港。若有时间,可去拜访。”因此,在离开南普陀寺之前,首愚法师就将南怀瑾老师在香港的住址告诉我,便于以后联系。
       此后,我就给南老师写信,说我也是乐清人,在宁波天童寺出家,现于厦门南普陀寺闽南佛学院负责学院教务工作,诚邀他来闽院给师生们开设佛学讲座,并有空时回浙江乐清,看看家乡现今的变化。
        南老师接到我的信函后,就给我回信,表示目前身在香港,暂时没有回大陆的计划,但可以请一些学者来闽院讲学。之后,南老师就派他的学生宏忍法师、清正法师来南普陀寺,给闽院师生送来录像机,作为平时讲座的录像工具。同时,她们还带来了南老师的著作,送给闽院太虚图书馆。
        一九八九年农历十月,南老师的弟子李素美、李传洪姐弟,以及李素美十六岁的女儿郭姮晏,来厦门南普陀寺礼佛。他们此行,还带来了由南老师主编的《正统谋略学》两部(每部六十七册)以及数千美元。两部书中,一部赠送给闽院太虚图书馆,另一部托我邮寄给温州市政府;而随身携带的数千美元,则是尽数兑换成人民币,寄给了四川成都他的老朋友。
我陪着李素美一行人去拜见妙老。在方丈楼,妙老给他们介绍了南普陀寺历史和恢复佛教养正院、闽南佛学院的办学情况,以及南普陀寺寺院维修、建设情况。妙老接着说,将来南普陀寺还要建一个禅堂,让出家僧人和信教居士都能来禅堂修行,以体验禅修生活。
当时,小姑娘郭姮晏就问妙老:“建一个禅堂需要多少钱?”妙老说:“大约需要四十万美金,合计人民币约三百万元。”郭姮晏就说:“妈妈!请太老师出钱,给南普陀寺建禅堂。”妙老听了哈哈大笑。李素美就说:“那就给南老师打一个电话吧,看看老师有什么想法。”妙老说:“好啊,我这里有电话机,你可以给南老拨电话。”于是,李素美就在方丈楼给南老师拨了电话,南老师就说:“好啊,既然郭姮晏提出给南普陀寺建禅堂,那就让你们姐弟俩出资,这功德由你们来做好了。”
       李素美回到香港后,就给南老师汇报了厦门南普陀寺出家僧人的修学情况。南老师听后,就派弟子洪文亮、李传洪等人来南普陀寺考察修建禅堂的地址,最后与妙老商定,将南普陀寺右后方的般若池填平,以作修建禅堂之用。
        一九八九年农历十二月下旬,闽院放假。妙老发邀请函,请南老师来闽院讲学。南老师未能亲来,就介绍台湾著名学者游祥洲教授来闽院给师生们讲《大智度论》。当时,游祥洲教授在南普陀寺普照楼连续开讲七天。台下的听众每天都有五六百人,既有闽院的师生,也有众多慕名而来的佛教信众。
        讲学结束后,游祥洲教授便于农历十二月廿八日,去福建云霄看望他祖辈的乡亲。我一路陪同他到云霄后,当晚返回,到南普陀寺时已是深夜。
         一九九O年正月初一,游祥洲教授、台湾惠空法师和闽院湛如法师、定恒法师等一行数人去福建莆田参观湄洲妈祖祖庙,我全程陪同。途中,我们接到消息:南老师母亲于浙江乐清逝世,享年一百岁,将于正月初六出殡。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我一回到南普陀寺,就向妙老作了汇报。于是,妙老就派我到浙江乐清参加出殡仪式。
         正月初二,我与方兴教授约好,先到上海,再与他一同前往杭州,会合南老师的弟子李素美、李传洪、洪文亮、古国治、宏忍法师、清正法师等数人,前往温州乐清。
          正月初三,由温州市外事办派车接送,我们一行来到温州。当天晚上,温州市刘锡荣市长、马云博副市长专程来温州饭店看望我们。
         正月初四,大雪纷飞。在温州市政府派车接送下,我们到了乐清翁垟地团村。安排好住宿后,我们就与乐清本地佛教徒一起发心诵经,并将诵经功德回向给南老师的母亲,祈愿她往生西方净土。
         正月初六,是南老师母亲出殡的日子。当天早晨,大地虽然还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积雪,天气却已转晴。上午八点出殡,四方亲朋云集,粗估自发来送葬的就有八九千人,队伍蜿蜒行进数公里。待到我们出殡的先头部队到达象阳镇地界时,队伍后方护送南老师母亲灵柩的人,还没有走出村外。
       南老师父母的墓地,在柳市象阳四板桥村莲花山上,群山环绕,视野开阔,风水甚佳。据说,这块墓地是南老师父亲在四十多岁时就已选定了的。
       我们送葬归来,途经井虹寺。这个寺院是南老师家族的祖庙,历尽沧桑,已然荒废。当时,四板桥村诸多信徒发起倡议,希望重修寺院。
       我的老乡郑体怀老师当时在四板桥中学教书,得知我与南老师有交往,就来询问我有关南老师的居住地址与联系电话。我一一据实以告。于是,他们就给南老师写信,说明将重建井虹寺等诸多事宜。
      南老师阅信之后,就汇来两万美元,作为先期重建经费,并应众首事的要求,撰写了几副对联,挂在井虹寺大雄宝殿前。
       一九九O年夏,南普陀寺禅堂奠基。公历十月十日,以南普陀寺方丈妙湛老和尚为团长,厦门宗教局李平祥为秘书长,厦门宗教局黄镇辉,南普陀寺监院诚信法师、闽院教务长了法法师、方丈衣钵达义法师,以及四川贾题韬教授等一行七人组团乘机访问香港。
飞抵香港后,我们就先去南老师的居所——香港坚尼地道36B拜访。大家一一介绍问好后,妙老就向南老师介绍了南普陀寺禅堂建造情况。当晚,南老师请客,大家就在他那里用晚餐。
       第二天上午,妙老继续与南老师商讨有关禅堂的建造事宜。下午,南老师特别让我和诚信法师两位小老乡留下,不仅将坐禅方法以及有关禅修的注意事项倾囊相授,而且悉心教导我们如何在生灭心中体验不生灭的内涵。南老师的不吝教诲,令我受益匪浅,心怀感恩。今时每每想起,仿在昨日。
      拜访南老师后,我们还去拜访了香港佛教联合会会长觉光长老,香港菩提学会会长、香港西方寺住持永醒长老,以及妙果、畅怀等法师。
       一九九二年,南老师为了让国内僧人有进入大学深造的机会,就出资与厦门大学中医院合作,让对医学有兴趣的出家僧人,能到该院学习。南老师让我也报名参加。于是,我就填写了申请表,并领取了学习教材。然而,由于当时闽院教务繁忙,作为教务长的我实在是抽不出太多的学习时间,最终只能是半途而废了。
        一九九三年秋,厦门南普陀寺禅堂落成。当时,妙老想在禅堂举办禅七活动,就写信给南老师,邀请他来主七。南老师欣然应允,并与妙老商定好确切的日期——一九九四年正月初四。
        此后,南普陀寺就开始准备此次禅修前期的相关事宜。
        一九九四年正月初二,南老师从香港飞抵厦门,住在厦门大学逸夫楼宾馆。
        正月初三,南老师应邀参加禅堂落成剪彩典礼。
         正月初四,南禅七日活动如期举行,主题为“生命科学与禅修实践研究”。当时,雁荡山灵岩寺住持显广法师、乐清佛教协会会长了我法师,以及国内各界人士共八百多人参加了此次禅七活动。妙老不顾八十五岁高龄,亦坚持参与此次禅修法会,自始至终未曾缺席。
        依活动安排,此次禅七每天上午、下午、晚上各安排一堂开示,南老师会在禅堂中指导大家坐禅,并给大家介绍传统禅宗坐禅方法。南老师的禅堂开示,既幽默风趣,又通俗易懂、深入浅出,古今公案语录无不信手拈来,娓娓而谈。每一堂开示,都是南老师人生智慧的精辟总结,令在座的听众无不受益匪浅,法喜充满。
        禅七进行到第四天,南老师讲到修四禅的情况时,就问参与禅修的众人:“功夫到了‘离生喜乐’,假如这时候死了,神识将来往生到哪一层天?谁能出来回答一下,正确的,奖励一百元。”当时,禅堂内一片寂静。我看大家都不回答,就说:“禅修功夫到达‘离生喜乐’,死后神识生到色界初禅天。”南老师听了之后,笑说:“我的小老乡了法法师回答正确,奖励一百元。”之后,南老师又讲到出家人叫“和合僧”,他说:“坐在我对面的这个师父威仪不错,上来将什么叫‘六和’写在黑板上,写得出来也奖励一百元。”这个出家僧人就是福建莆田广化寺的学诚方丈。当时,学诚就将“六和”的内容写在黑板上,也得了一百元的奖励。
          当天中午,南老师在班首寮休息。我和诚信法师陪同嘉宾一起去拜访南老师。南老师不吝墨宝,给来访的众人各写了一幅字。给我写的一幅字,其内容是:“不汝还兮更是谁,残红落满钓鱼矶。日斜风动无人扫,燕子衔将水际飞。”写完之后,他觉得这幅字没有写好,就又给我重写了一幅。
          禅七结束后,南老师回到香港。此后,我们经常以书信联系。可惜,后来在南普陀寺搬迁住房的过程中,我不慎将这些书信都给遗失了。
           一九九三年末,我和诚信法师到新加坡、马来西亚、泰国参访,途经香港时,去拜访了南老师。
           一九九四年,我和诚信法师、安景法师去美国参加南加州福建同乡会新会馆落成暨福德正神开光庆典,又经过香港,再次去拜访了南老师。
           一九九五年,妙老虽已是八十六岁高龄,却仍身兼多职,既是中国佛教协会咨议委员会副主任,又是福建省佛教协会会长、福州鼓山涌泉寺方丈、厦门市佛教协会会长、南普陀寺方丈、南普陀寺慈善基金会会长、闽南佛学院院长。当时的他,正计划筹建中国佛教大学。是年秋天,由于事务繁忙,妙老劳累过度,身体健康出了问题。南老师得知消息之后,每天晚上定时与妙老通电话,谈论佛法修证的功夫,直至妙老示寂。
        一九九五年冬,妙老在南普陀寺方丈楼圆寂。之后,我在太虚图书馆三楼闭关。其间,我一度因出现了禅修方面的生理问题而心生烦恼。后来,我在阅读南老师有关修证的著作中找到了答案,解决了这些问题,在修学中又得到了进步。
一九九八年公历十二月一日,我和诚信、宏觉、了我法师等人前往菲律宾参访时经过香港,就一起去看望了南老师。当时,我给南老师画了一幅肖像并送给他。同行的几个人都说画得很像;南老师看了看笑笑,风趣地说:“哭笑不得。”
       二OO一年,梦参老和尚带着我和诚信、宏觉、了我、了也法师一起到新西兰弘法,途经香港,就又一起去拜访了南老师。交谈中,梦老向南老师介绍了温州雁荡山能仁寺的重建情况。南老师说:“雁荡山是中国东南第一山。诺矩罗尊者曾经率领三百罗汉在那里修行,我叫儿子南国熙塑一尊诺矩罗尊者像,供奉在能仁寺,让他培培福报。”梦老听后,笑笑说:“好的,塑了像,还要盖祖师殿,单独塑一尊像还不行吧!”梦老说完,南老师和我们都笑了。
        之后,几乎每次出国参加法会活动经过香港,我都会前去拜访南老师,而每一次的拜访,都让我心生感悟,获益良多。
后来,南老师迁居江苏吴江庙港太湖大学堂。
        二OO七年夏,我和南普陀寺方丈则悟大和尚、厦门日华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南存钿先生等一起到太湖大学堂拜访。那天晚上,南老师陪我们一起用晚餐。席间,南老师询问了南普陀寺和闽院现在的修学情况。则悟方丈一一给他作了介绍。他听了之后,甚为高兴,说:“我和南普陀寺有很殊胜的因缘,我的弟子出钱盖禅堂,妙老请我禅七讲开示,我就去了。一般寺院的法师请我去讲学,我都不愿意去。我到了南普陀寺一看,这个地方风水很好,人杰地灵,是培养佛教僧才的基地。当年太虚大师、弘一大师,以及很多著名法师、大德都曾经在那里弘法。将来,那里一定会出很多高僧大德、佛门龙象和祖师,会影响整个佛教界。希望南普陀寺投入更多的财力、物力,精心培养高素质的弘法僧才,为佛教事业多做贡献。”
         南存钿先生是南老师的同族宗亲,他对南存钿说:“你要多做好事,以培养自己的福德因缘,将来的事业会越来越好。”说完,南老师还请宏忍法师陪同我们参观大学堂的整个建筑群,顺便体验一下太湖大学堂禅堂的禅修生活。
当天晚上,有五六十人在学堂大厅听南老师讲《大佛顶首楞严经》。当时,南老师视力下降,小一点的字都看不清楚,有人就专门给他抄写了一部大字的《楞严经》作为讲经之用,旁边还放了个录音机录音。
       当晚,我们恭听完南老师讲经之后,就坐飞机回到了厦门。
       二O一二年农历八月十五日下午三点,我在雁荡山能仁寺,有居士打电话来,告知我南老师已在太湖大学堂逝世。听到这个消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的我感觉犹如晴天霹雳。老师的谆谆教诲仍历历在目,宛如昨日,然而人命无常,却是说走就走。
       之后,我赶紧去预订八月十六日飞往上海的机票。接着,我又与宏忍法师取得联系。她问我:“您来了没有?”我说:“明天到太湖大学堂。”她说:“已经来不及了,今天晚上就要荼毗。”那我怎么办呢?因缘不具,就算是连夜赶去也来不及了。因此,我只能强忍悲痛,在能仁寺给老师诵经普佛,以此功德回向老师,祈愿老师往生西方净土,乘愿再来,广度众生。
         二O一五年夏,宏忍法师在太湖大学堂打电话给我,要我给她一个温州雁荡山能仁寺的地址,她要把老师现已出版的所有著作——六十多种书籍,赠送给寺院收藏。故而,每当闲暇之余翻看老师遗留下来的这些珍贵著作,我的脑海里就会浮现出老师言传身教时的慈容笑貌,犹如还在人间。
       现今,老师虽已西去,却给我留下了如此宝贵的精神财富。我也将继承老师的遗志,将这些精神财富传承下去,希望激励下一代人,让他们都能胸怀大爱,广行诸善。

                                                                                                                                                                     了法,于雁荡山能仁寺丈室
                                                                                                                                                                               2019年6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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